【特傳冰漾-哨嚮PARO】蘊光 - 19、爭吵。

　　食物的香氣在空氣中蔓延，縱然在睡夢中，幾乎整天沒吃飯的褚冥漾仍被香味饞醒，他睜開眼睛，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薄被自他身上滑落，露出尚帶著深淺紅痕的身體，他嘶了聲，覺得自己被使用過度的部位甚至還有異物感，哨兵的身體恢復力快，就算如此他的身體還是殘留著一些不適。

　　他赤著腳下了床，走到衣櫃前換上衣服，走出房門。

　　看到褚冥漾出來，冰炎放下手上的托盤，發現對方下意識地摸了摸腹部，問：「餓了？」

　　褚冥漾用力點點頭，他超餓！都是學長昨天抓著他一直滾床單！

　　「還敢委屈？」冰炎挑了挑眉，褚冥漾立刻乖巧地搖了搖頭：「沒有，我真的知錯了。」

　　將碗連同餐具端到褚冥漾面前，冰炎也在他旁邊坐下，面前卻是什麼都沒有。

　　雖然知道冰炎出任務習慣不吃東西，但是這也代表著對方等下可能就要離開了。

　　「你……做的？」褚冥漾看著眼前的碗，裡頭盛著看起來沒什麼味道的白粥，但他聞得出來裡面加了不少料。

　　「嗯。」冰炎替他將垂落唇邊的髮絲順到耳後，「等等我要去總部一趟，結束後就直接回任務營地。」

　　褚冥漾哦了一聲，聽起來頗為平淡，儘管努力收斂自己的情緒，還是瞞不過已經心念相通的冰炎。

　　冰炎拍了拍他的頭，「現在情況不明，我沒辦法帶你去。」

　　褚冥漾剛覺醒，力量還不穩定，也還沒有完全熟悉，這樣的情況下，冰炎沒有辦法帶對方一起去執行任務。

　　「不是……」褚冥漾也說不上來，最初學長跟夏碎學長臨行前心底湧上的煩躁變得更甚，但他卻以為這只是他討厭離別、討厭被拋下，所以他壓下情緒，低頭吃起了粥。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一碗粥，褚冥漾卻吃到了穩定精神力還有恢復體力的藥材，重點是入口除了清淡的藥草香，還有肉香，褚冥漾辨別了一下，是咕雞的肉切成碎末混在了粥裡，比例很少，但是以他目前的味覺敏銳程度來說，已經足夠。

　　褚冥漾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一碗粥治癒。

　　心底的煩躁在此時煙消雲散，一大碗粥很快就被他喝到見底，要不是冰炎在旁邊，褚冥漾很可能會不顧形象做出舔碗的事情，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冰炎把碗收走，然後在瞬間又陷入了焦躁之中，褚冥漾徹底感受到結合前後的心理差距，痛苦地癱坐在沙發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冰炎將一切收拾好，就看到對方頹喪的樣子，他猜到了原因，卻不知道怎麼去安慰褚冥漾，剛結合完就分開的確不太妥當，但他任務也不可能半途而廢，他一向不是個喜歡廢話的人，但看到對方這麼捨不得自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你不要管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煩躁。」褚冥漾小聲說著，冰炎在他身邊坐下，傾身把人攬進懷裡。

　　「別別別。」褚冥漾伸手推他，「這樣我更捨不得，不行。」

　　被推了冰炎也沒生氣，微涼的手掌貼在褚冥漾的臉頰上，順著髮鬢一下下撫摸，像是在安撫鬱悶的毛孩。

　　褚冥漾這下不反抗了，但他覺得更煩了，要不是空間裡只能放非活體的東西，他早就像冰炎玩笑話裡所說的，偷偷鑽進去冰炎空間裡了。

　　冰炎任務中怕通訊信號會影響，多半都會將通訊功能關閉，他出任務多久，褚冥漾就提心吊膽地等多久。

　　「如果那個時候不要留下來就好了。」褚冥漾喃喃道。

　　在殺了那些襲擊他的黑衣人後，褚冥漾本來是要離開的，可是冰炎精神暴動，他不得不留下來，如果不結合，是不是就沒有這種問題了？

　　冰炎聽見他的話語，本來還算平靜的心緒被他一句話燃起怒火，「你什麼意思？」

　　褚冥漾發現對方好似生氣了，連忙解釋：「我只是覺得……結合的時機點不太對，不是後悔。」

　　「那你覺得什麼時候才是對的？」冰炎冷聲問他，「如果你走了，會回來嗎？」

　　褚冥漾沒說話，他不敢回答。

　　因為他不會回來。

　　「那你要我說什麼？」冰炎冷笑，「對，你應該把我丟下，離開這裡，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報仇什麼的都與我無關？」

　　褚冥漾弱弱地開口：「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冰炎的聲音冷得彷彿能淬冰，褚冥漾觸碰了他的逆鱗，儘管那逆鱗是褚冥漾自己，「你以為我是為了誰才接這個任務的？褚冥漾，做人要有良心。」

　　「你說我沒良心？」被人指著鼻子這麼說，褚冥漾也難以克制情緒，「我有跪著求你一定要幫我調查嗎？我看著你涉險我不難過嗎？我不擔心嗎？如果不喜歡你、不在意你，我幹嘛這麼痛苦？」內心的壓抑全數炸裂開來，待他意識到時，話已經出了口，覆水難收：「你看，你根本就不理解我，要我怎麼不擔心？」

　　「你說的對。」冰炎突然笑了，他從沙發上起身，「是我做得過界了。」

　　褚冥漾沒有動，他只覺得自己彷彿被抽空了，墜入寒涼刺骨的冰窖裡，伴隨著那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門被打開又關閉，他才彷彿如夢初醒似地衝出房間，想跟對方道歉，可是當他打開對方的房門，裡面的人已經不在了。

　　「砰！」褚冥漾狠狠地將頭撞上了門框，「褚冥漾你這白痴，都被你給毀了。」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學長明明只是好意，而且一直以來都在幫他。

　　自厭與後悔席捲了他，但他在精神風暴肆虐前及時壓抑住情緒，他往前走了兩步，關上門，靠著門板坐下，「對不起……」

　　褚冥漾沒有勇氣追去總部，更沒有勇氣追到對方的任務地點。

　　他抬起通訊手環，道歉的字句打了又刪，躊躇了半天，才打出一段話：「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說出那些話……謝謝你，萬事小心，平安歸來。」

　　發送出去後，褚冥漾就反覆地盯著那個未讀的字樣，好像一直看著就能把它看成已讀似的。

　　褚冥漾，你怎麼可以這麼差勁？

　　冰炎說你沒有良心，真的一點都沒錯。

　　和這樣的人結合，冰炎肯定更後悔吧？

　　他頹然地垂下手，空中的光幕還亮著，但他已經不想去看了。

　　陰影穿透了門縫，化作黑鳶停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喙蹭了蹭他的臉頰。

　　「黑暗種族的本性本就如此。」烏鷲安慰他，「你已經很好了，是我就把他關起來，哪裡都不准去。」

　　褚冥漾沉默，他當然明白，加上他又是黑暗哨兵，這種控制慾真的很難壓抑，內心難受，說出的話就會像是尖利的刺一般，企圖以傷害別人來獲得內心一絲一毫的痛快。

　　可是這些都不是他能夠肆意傷害對方的理由。

　　「是我的錯。」

　　對，全都是他的錯。

　　他不應該死纏著冰炎不放，如果減少接觸的話，對方或許就不會喜歡他，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

　　他將臉埋進自己的膝蓋裡，淚水終究不爭氣地從眼角溢出，染濕了他的長褲。

　　他真的，太軟弱了。

　　這樣的自己，不適合愛人。

　　更不適合被愛。

　　可是，已經愛上了，他又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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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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