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不是微曦初露,又怎能感受晨光的溫暖?
抬首望著分部的標誌,黃少天顯得有些雀躍,他剛從哨兵學院畢業,他被配到了藍雨的部隊裡,今天是報到的日子。
他凜了凜神,踏上門口前的短台階,帶著期待的心情,開始他的正式哨兵生涯。
隊長是個嚮導,叫喻文州,看起來很弱,身手也很慢,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厲害的人,說實話,黃少天是有些失望的。
隊長是上層指派過來,大他們一屆的前輩,饒是如此,黃少天依舊在心中對這人偷偷地打了個問號和小叉。
這樣的嚮導要怎麼成為他們的隊長?
「黃少天。」那人在他面前停了下來,皺起眉頭。
前一秒還在被自己腹徘的對象突然站在面前還叫了自己名字的感覺真心不太好,這隊長是有讀心術嗎?
「你通過『界外訓練』了嗎?」喻文州的問句讓黃少天心下一凜。
因為哨兵的五感過於強大,平時在城內是有結界將他們與外界隔絕,但黃少天的能量觸界控制力不太好,應該說是雜亂無章,又充滿攻擊性,所以目前還沒有找到固定的嚮導願意幫他做能量疏導。
雖然他很努力地只靠自己通過了,只是這是他的隱患。話說回來,他的隊裡好像大部分都是嚮導?
「是,通過了!」黃少天站直身體,抬手敬禮回答。
「你的觸界非常的紊亂,我完全不懷疑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會能量崩解。」喻文州的語氣十分的嚴肅,「看資料上說你沒有固定的嚮導,我剛剛探查了下,你的觸界就像充滿攻擊性的電網,也難怪沒有嚮導願意和你固定,晚些需不需要我幫你做一次疏導?」和語氣不相符的,是喻文州的表情,充滿了關心,眼神也很溫和。
黃少天望著對方的表情,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太過以貌取人了?良久,他才抬手敬禮:那就麻煩隊長了!」
「那解散後就跟我到辦公室去。」喻文州說完,轉向其他人,「好了,客套話我就不說了,訓話多了也是會膩的,歡迎各位加入,今後請各位多指教,恪守聯盟所定下的規則,我的光腦號是BR01-1472-5836,希望大家現在就加入自己的光腦中,以方便連繫。」
聞言,所有人都開始動作將喻文州的光腦號碼加入通訊錄,完成後又齊刷刷地抬頭望向自家隊長。
「看我做甚麼?隊友的光腦號不用加嗎?」喻文州笑了,「不過一個個報號碼似乎是有些慢了。」說著他抬起手腕,在光腦上按了幾下,喚出一個小光幕,似乎是在輸入訊息,過了不久,所有人的光腦都響起了收到訊息的聲音,他這才關閉了光幕,放下手腕:「我將隊裡所有人的光腦號做了個整理,傳到你們的光腦裡了。」
黃少天低頭看著光腦傳來的訊息,一一地將隊友的光腦號碼都加入自己的通訊錄,心裡也有些訝異這人的心細,他想,他大概知道為什麼這人可以成為隊長了。
「加完之後就差不多了,今後每天早上七點半集合訓練,有任何異議嗎?」喻文州又開口,眾人齊刷刷地搖了搖頭,大聲回道:「沒有!」
「那就可以不敬禮解散了。」喻文州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抬手朝大家敬了個禮。
人群開始散開,黃少天有些緊張地站在原地沒動,等到喻文州直直朝他走過來,開口:「走吧。」
他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跟在自家隊長身後,隨著對方到辦公室裡。
喻文州的辦公室很整齊,擺設也很簡單,整個辦公室分成兩區,其中一區除了辦公桌椅跟書架之外沒有其他過多的擺設,另外一區則有一個茶几和沙發,一旁靠窗的地方還有個單人的小床和兩個櫥櫃。
「到床上躺著就好。」說著,喻文州從櫥櫃旁邊拎出一把摺疊的椅子,放到床邊,回眸看見黃少天還呆在那裏,他忍不住失笑:「呆著幹甚麼?隊長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過來躺下!」語氣是開玩笑式的命令語氣,令黃少天興不起半點不滿。
他依言乖乖地走過去,脫掉軍靴後躺下,喻文州將手輕輕地放在他的頭頂,輕聲道:「放鬆就好。」說著,他打了個響指,將房間聲控的燈給調成昏暗的黃色光線。
黃少天闔上眼,靜下心來放鬆身體,他似乎「看」見了他的能量觸界正在試圖攻擊朝他靠近的精神觸界,他試圖用控制那些絲線般的能量,卻發現就像是在用手撈住水一般,只撈得住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溜回去了。
喻文州的精神觸界在接觸幾次發現無法正常疏導後,便先將精神觸界撤開了,正當黃少天以為喻文州要放棄之時,喻文州的觸界卻又靠攏了過來,這次,他的精神觸界如同溫柔的水幕般,將那些充滿攻擊性的細絲包裹其中,再一絲一縷地慢慢梳理著。
黃少天覺得自己就像是置身於溫暖的水池裡,而自己的能量觸界,就像是一頭雜亂的髮絲般被慢慢梳順,再理整齊的感覺,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完全地放鬆了下來,完全把自己的觸界交由喻文州來處理,這時候要是喻文州隨意攻擊自己,他絕對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身旁的窗簾微微透出些許黎明的橘色光芒,喻文州才慢慢地收回放在黃少天身上的精神觸界,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床上因為精神狀態完全放鬆而陷入夢鄉的黃少天,無聲地吐出了一口濁氣,額上已經布滿了一層薄汗。
經年累月的能量觸界紊亂,導致喻文州就像是要將一整團糾結在一起的雜亂毛線球慢慢解開,還不可以太過用力,以免傷到黃少天,這樣做是很傷精神力的,不過他並沒有因為這樣就打算放黃少天自生自滅,他從口袋中拿出手帕擦去額上的細汗,看了眼時間,已經傍晚六點多了,也就是說,他從解散後的上午十點半左右疏導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要八個小時。
他把人輕輕搖醒,「……少天,醒醒。」短暫的停頓後他還是喊了對方的名字,連名帶姓總感覺像是在訓人般。
黃少天被人從美夢裡搖醒,不禁有些脾氣,正待發作時,卻猛然對上喻文州溫和的眼神。
他倒是被嚇醒了,瞬間認清自己目前的狀況和所在地,他連忙起身,忙亂地套上靴子,嘴裡道著歉:「啊啊隊長對不起我睡著了──」
「沒事。」喻文州微微一笑,「感覺好多了嗎?」
黃少天連忙點頭,「好很多了!我從來沒感覺這麼舒服過,抱歉,我很難處理吧!讓隊長浪費了一整個下午……」他抓了抓頭,顯得有些懊惱,他抬手看了下光腦上的時間,「唔哇!已經到晚飯時間了,我、我請隊長吃飯!」
「好。」喻文州依舊微笑著,「對了,從今天起,我來幫你做疏導。」
「隊、隊長這是要和我綁定嗎?」黃少天有些愣住,他的語氣顯得十分不確定,「我、我的能量觸界十分危險,我怕傷到──」「你是我的隊員。」喻文州打斷了黃少天的語句,回以一個溫和的笑容,語氣溫雅中帶著些許的堅定。
「那、就麻煩隊長了。」黃少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他一開始還覺得這個隊長很弱……沒想到人這麼好。
喻文州抬手在自己的光腦上提交了綁定申請,直到手腕上傳來訊息通知聲,黃少天才回過神來,連忙按下確定。
他抬眸對上喻文州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下:「走吧,隊長,我們去吃飯。」
「好。」喻文州往前走了幾步,黃少天連忙跟上對方的腳步,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