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兩人便檢視起殊那律恩所給的情報。
黑王調查的情報很全面,詳列了疑點及可能性,還有抓來的鬼族的口供。
簡而言之,有某方同盟勢力希望拉攏褚冥漾。
但颯彌亞和妖師一族將褚冥漾保護得極為周全,他們想到由心理層面下手,如果冰與炎的殿下死亡,對於褚冥漾而言會是很重大的打擊,鬼族擅長蠱惑人心,妖師一族的先天能力繼承者若是能加入他們那方,對於他們將是很大的助力。
褚冥漾氣得差點抑制不住體內的黑暗之力,因為這樣就想打他學長的主意,之後又因為想得到他的屍體一直騷擾學長!這些人真的是嫌命太長!
反而是颯彌亞比他冷靜許多,他按住褚冥漾的肩膀,阻止了他可能直接殺出去的舉動,轉化成鬼族之後容易被負面情緒影響也成了褚冥漾的缺點。
「……我要詛咒他們只有吃屎可以飽,每天就只能找屎吃,不然會餓死。」褚冥漾冷靜下來後這麼說著,黑暗之力在他身邊伺機而動,化作玄黑蟒蛇竄出大殿。
「……」颯彌亞沉默了下,顯然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他伸出手,拍了拍鬼王的頭:「言靈?」
「不……我要真用言靈去下這種詛咒,我姊會從冥府爬回來把我掐死的。」褚冥漾笑了笑,「只是一點黑暗之力的詛咒,最多混了一點點的私人情緒。」他用手指比了一個小小的距離,臉上的表情十分純良。
精靈王又沉默了,好一會才又開口:「你就打算這樣回敬?」
「啊?當然不是,這只是開個小玩笑。」褚冥漾的笑容隱約透著黑氣,頗有幾分當年妖師首領的風範,「一次滅光就不好玩了啊。」他的語氣上揚,「他們欺負你這麼多年,還把我都給弄死了,死太輕鬆我不就虧大了?」
這個時刻,颯彌亞才終於有眼前這個人是鬼王的實質感。
他摸了摸對方的頭,罵了聲:「笨蛋。」
「就你敢這麼罵我了。」褚冥漾小聲嘟嚷,看來有些委屈的樣子讓颯彌亞忍不住發笑:「那你想怎麼處理他們?」
「不是不止一方勢力嗎?那些莫名其妙的同盟,我讓哈維恩派幾個值得信任的手下進去。」鬼王血紅色的雙眸微爍:「看他們如何困獸之鬥。」
「必要的話,下個言死咒。」颯彌亞語氣平淡,對上了小鬼王有些訝異的雙眼:「鬼族生性狡猾,謹慎為上,況且你是妖師轉化而成這件事要是洩漏出去,整個獄界大概得翻天。」
「嗯。」褚冥漾點點頭,「等等我就讓哈維恩安排下去,那你呢?」他看著一身勁裝的颯彌亞,有些揶揄地開口:「穿成這樣,我還以為你想去端人家老窩。」
「我是想,是你不想。」精靈王瞇細了那雙紅寶石般的眼,「在獄界這些年,倒也混了不少壞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褚冥漾無辜地眨眼,「敵人太弱的話端起來也沒什麼快感不是嗎?」
「所以你知道為什麼二伯沒有幫我們處理嗎?」颯彌亞為一臉疑惑的褚冥漾解答:「因為太弱了,不如留給我們練練手。」
「就算很弱,當年也是暗算成功了啊。」他扁扁嘴,看來有些沮喪,而後又有些躊躇地問道:「學長……你為什麼會想當精靈王啊?」
「意外。」颯彌亞有些無奈,「當時要等你回來,我只能把注意力投注在族裡。」
颯彌亞沒說完的話,褚冥漾輕而易舉地猜到了:「然後就被前任精靈王甩鍋了?」
「也可以這麼說。」颯彌亞捏了捏小鬼王的臉頰,「另一方面是全天下都找我要你的屍體,但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二伯將你帶去了哪裡,我只能等待。」
「對不起啊,我應該先給你留個信的。」褚冥漾被捏了也不覺得不滿,只覺得心疼,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不對:「我的日記……你沒看嗎?」
「那個夜妖精把你的遺物全部都收走了,說是妖師本家要求回收。」颯彌亞這時說起來倒是無奈得很,但那時有多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還好我沒有傳說中的D槽。」褚冥漾笑了笑,「然他們大概也是看過了我的日記才會決定不追究吧。」
「就只有我什麼都不知道。」颯彌亞的語氣帶上了些許不滿,褚冥漾連忙順著毛摸:「我不是道過歉了嗎?」見情況不對,他連忙主動牽起颯彌亞的手,「走吧,我們去找哈維恩。」
颯彌亞怎麼會看不出他拙劣的掩飾,哼了聲卻不再為難褚冥漾,任由對方牽著自己走進大殿。
一進大殿就看到哈維恩在和幾個手下交談,察覺到褚冥漾進來,他們幾人行了禮。
「不用在意我,你們先忙。」褚冥漾帶著颯彌亞逕自走到王座坐下──因為整座大殿就只有王座是能坐的椅子,而且不知為何還設計成雙人的,他跟學長剛好可以坐得下。
大概也是猜到褚冥漾有事情要交代,哈維恩很快將事情處理完後上前問道:「主上有什麼事嗎?」
「哈維恩,你有信得過的人嗎?」他將派遣臥底的事情大略說了下,「必要的話下個言死咒,我是妖師這件事不可以透露出去。」
誰知道哈維恩抓了抓頭,「……屬下早就擅自安排臥底出去了。」
褚冥漾整張臉都寫滿了問號:「為什麼?」
「因為太煩人了,頻繁派人來邀請我們跟他們結盟去反攻白色種族……後來我佯裝答應,派人潛進去,他們還說要去冰牙族偷妖師屍體。」哈維恩的神情變得陰冷了起來:「這要跟您死亡沒有關係的話我這個隨侍不就白當了?」
「那時也是我自己疏忽啦。」褚冥漾乾笑兩聲,卻是絕口不提他的死亡與颯彌亞有關,而是將話題引導至罪魁禍首身上:「不過現在可以肯定我的死跟那群同盟有關了。」
「就算您不提,我也調查到相關情報了。」哈維恩的表情愈來愈陰沉:「最初他們想要拉攏妖師,但是您一直都和冰與炎的殿下交往甚密,他們便想到由……冰炎殿下那裡入手,先後派遣暗殺數次,最後……卻是暗殺到妖師本人。」說到這裡,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褚冥漾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的負面情緒化解掉,他溫聲安撫:「沒事了,已經過去了。」
「不,沒有過去。他們想藉由冰炎殿下的死亡來讓您瘋狂。」哈維恩的眸色幾乎沉澱成棕色,「瘋狂後的人類容易迷失本心,最易走向黑暗,更遑論是本就偏向黑暗的妖師。」
「你的意思是……他們一直想殺的是學長?」褚冥漾猛然轉頭看向颯彌亞,撞進了一雙同樣壓抑著情緒的紅眸。
「是,但因為死亡的是您,之後他們就想用您的屍體來復活鬼王。」哈維恩忍不住砸了下柱子,不平均的裂紋瞬間布滿了整根大柱,褚冥漾連忙用術法修復了那根差點碎裂的柱子,「冷靜點。」大概是他激動的情緒先前已經被颯彌亞壓下來,他此刻反而顯得十分沉靜。
「您才奇怪吧!為什麼可以保持冷靜!」哈維恩的憤怒幾乎快要實質化,他對上了褚冥漾平靜無波的紅眸,「您因為他們受了那麼多苦!」
「因為憎恨沒有用。」褚冥漾吐了口氣,「憎恨並不能讓我死而復甦。」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沒有絲毫波動:「仇是必然要報的,不過不必急於一時。」
「學長的、你的、我的。一起報。」褚冥漾揚起唇角,黑暗之力浮動,似火焰般繚繞在他的身邊,眼底也染上一絲暗色,「哈維恩,既然棋子都佈好了,我們就開始動手吧。」
哈維恩一時之間看愣了,他未曾見過褚冥漾露出這種表情,他很快回過神來,半跪在地:「是。」
褚冥漾伸手一抬,哈維恩便被黑暗之力扶起:「我有讓你跪嗎?這裡沒有外人,無須那些繁文縟節。」
哈維恩愣了下,他這才發現自家主上是真的成長了,恢復記憶過後的褚冥漾思緒沉穩,大略是經歷近千年轉化,再沒了先前那般孩子氣。
「我剛剛給他們下了點小詛咒,足以打亂他們的陣腳了,畢竟低階鬼族實在是太多了。」褚冥漾想起那個吃屎詛咒,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微笑,一旁的颯彌亞拍了拍他的頭,無奈地勾起唇角。
「那麼,我們開始吧。」褚冥漾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調皮:「先傳播幾個假消息,讓他們更亂一些,然後放出消息──妖師的屍體就在獄界。」他咧開嘴笑得燦爛無比:「地點就隨便放一、兩個好了,他們找不到就讓我們的臥底去懷疑對方窩藏,他們互相猜忌,看誰會笑到最後。」
「等他們變成一盤散沙,我們再來收網,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出的主意想殺我學長。」褚冥漾的笑容逐漸陰沉了下去,身上的玄色焰光也搖晃得越來越厲害,幾乎要蔓延到殿頂,不過絲毫沒有傷到身邊的半精靈:「我讓他們看看什麼是得罪先天能力妖師的下場!」
於是哈維恩領命退下,離開前還含著一泡淚水,看起來甚是欣慰。
褚冥漾被對方的模樣弄得有些汗顏,他在哈維恩的眼裡到底是什麼形象?
颯彌亞伸手幫他順了下頭髮,見黑暗之力自動避開他的手,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情甚是愉悅:「做得不錯。」
「我不能總是被你們保護著啊。」褚冥漾昂起頭顱,被稱讚讓他有了些底氣:「我也想要保護你、保護重視我的人。」晶亮的眼瞳裡寫滿了堅毅,然而颯彌亞只看見了可愛兩個字印在對方的臉上。
於是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褚冥漾的眼睫上。
鬼王眨了眨眼睛,方才在手下面前的威嚴蕩然無存,「怎麼了?」
「沒有。」颯彌亞又在對方的唇角親了一口,「親你需要理由嗎?」
褚冥漾頓時詞窮,「好、好像也……但也不能隨便親啊!我不要面子的嗎?」他差點就被對方說服了,他拍了拍胸口,試圖將自己失序的心臟給拍平順,「你這樣很不好,我的心臟受不住。」
「沒人看到,況且……」颯彌亞將手蓋在鬼王的胸口,「它本來就是為我跳動的,不是嗎?」
誰能告訴他學長到底去哪裡學的!覺得自己幾乎快要心臟病的褚冥漾摀住自己通紅的臉,而且老拿他失憶時說的話來堵他,一肚子壞水!到底誰才是鬼王!
一定是獄界的空氣不太對!褚冥漾收了身上的黑暗之力,將兩人傳回冰牙。
「我覺得你在獄界怪怪的。」適應了光亮後,褚冥漾義正詞嚴地說道,眼睛裡還帶著些許光亮刺激出的濕意,「還是待在冰牙好點。」
「也行,剛好陪我去見大伯。」颯彌亞沒有繼續逗他的小鬼王,怕對方真的炸毛那就不太好哄了,於是從善如流地轉了個話題。
「欸?你確定?」褚冥漾指著自己說:「我,鬼王?」
颯彌亞面無表情地指著自己:「我,精靈王,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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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就是網路版的最終回了。
更完最終回會休息個幾天再來寫蘊光。
那麼,撤了(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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